纪念国际百年品牌“不散的宴席”诞生100周年

1921—2021

散文《不散的筵席》——海明威(1)

秋天一过,恶劣的天气就到来了。在夜间我们必须关上窗户以防备寒风苦雨。龚特加伯广场树木上的叶儿在风雨中零落了,树叶躺在地上,浸泡在雨水中。风雨吹打着终点站上的绿色大型公共汽车。业余艺术家咖啡馆里挤满了人,窗户上因热气和烟蒙上一层雾。这是一个糟透了的经营不善的咖啡馆,这个地区的酒徒都聚在这里,我却躲开它,不愿闻那肮脏人体散发的气味和醉酒的酸味。常来这里的男女顾客畅饮终日,或者倾囊一醉。大多数人买半立升或一立升酒。有许多奇怪的开胃酒的广告,但很少有人买得起它们,除非建立一个基金会资助他们饮酒。女酒徒被称为Poi-sotte,意思是女醉鬼。

穆斐达尔路的化粪池就在业余艺术家咖啡馆旁边,这是一条狭窄拥挤的商业街,通往龚特加伯广场。化粪池的清除工作是在夜间进行的,用水泵把粪灌入马拉的罐车.在夏天,窗户大开着,我们会听到水泵的响声,闻到那股恶臭味。这些罐车涂上棕色或橘黄色,当它们在月光下在雷蒙红衣主教大街工作时,它们的马拉圆筒很像一幅布拉克的绘画。咖啡馆里张贴着禁止公众酗酒的告示,上面列出惩罚的法律条文,但顾客们却置若罔闻,照样饮酒作乐,发出难闻的气味。

这座城市的一切愁惨景象随着冬日冰凉的雨而突然来临,当你在街上行走时,再也看不到白色高楼的顶端,看到的只是漆黑的街道,关了门的小商店、药草店、文具店、报摊、二流产院以及魏尔伦在这里死去的旅馆,我在它的顶层租了一间房子,在其中工作。

到达顶层要经过六或八段阶梯。天气很冷,我知道一捆小树枝的价值,我必须买三包半根铅笔长的松树和一捆半干的硬木,用来劈柴、生火取暖。我走到这条街的远处一端,仰视雨中的屋顶,看看我的烟囱是否在冒烟。没有烟,我想到烟囱一定是冰冷的,它不能通风,房间里可能充满了烟,浪费了燃料和金钱,我这样想着,在雨中行走着。我经过亨利第四中学,古老的圣·厄第安·都·蒙教堂和万神庙广场,拐入右面躲雨,最后到达圣·米歇大街的背风面。经过克鲁尼和圣·日尔芒大街,来到圣·米歇广场的一家上等咖啡馆。

这是一家舒适的咖啡馆,温暖,干净,友好待客。我把我的旧雨衣挂在衣架上晾着,把旧绒帽也挂在衣架上,然后要了一杯牛奶咖啡。侍者把它送来后,我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一支铅笔开始写作。我现在写的是发生在密执安的事,故事中的天气也像现在这样.,是一个暴风雨的寒冷的日子,从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我就目睹了秋末的萧条气象,在这里写我会觉得比另一个地方写得更好。我想这或许可以叫作移植自己,它对人和其他生物是同样需要的。在故事里面,男孩们正在酣饮,这使我也渴了,便要了一杯圣·詹姆士甜酒,在寒冷的日子里,它的味道好极了,我继续写作,感觉良好,甜酒温暖了我的全身和我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