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想要观察儿子们的能力,让他们各自统领一州之地,但是遭到大臣沮授的反对,他用周朝举例,认为是诸子分立是取祸之道,但袁绍固执己见,沮授看劝谏无用,叹息道:“袁家离灭亡不远了!”

沮授的劝谏不是没有道理,袁绍死后,袁家本来还有余力,但是袁尚、袁谭因争夺家主之位而大战,被曹操剿灭。

沮授,字公与,长于谋略,年轻时胸怀大志,投靠韩馥。当袁绍进攻冀州,韩馥打算相让时,沮授说袁绍粮草不足,不用害怕。可是韩馥不听,日后却在袁绍营中自杀。

袁绍夺取冀州后,任命沮授为从事,问沮授如何扩大自己的势力,安定天下。沮授提出扫黄巾,灭张燕,擒拿公孙瓒,继而平定匈奴,迎回汉帝,还政于朝之策。

袁绍大喜,封沮授做奋威将军,此举令全军皆惊,也就是说,沮授不单直接参与袁绍的大政方针决策,而且还是袁绍核心部队的监军,成为袁绍在军中的直接代表。

在袁绍的文臣当中,不管是很早就跟随他的逢纪和许攸,还是新近投奔他且立下大功的郭图、辛评等人,没有一个人有这样高的权力和地位,这种信任和重用十分罕见。

可怜沮授一直以为袁绍以保家卫国,匡扶汉室为己任,却没想到袁绍野心渐长,刚愎自用,与自己的目标越走越远。

195年,汉献帝辗转流亡到河东等地,沮授建议袁绍迎献帝,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淳于琼等人认为要复兴汉室太难,而且迎立汉帝会削弱自己的权力劝袁绍不要用此计策。

袁绍思虑良久,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势,于是没有采纳。次年,曹操却在荀彧的支持下迎献帝迁都许县,成功挟天子以令诸侯。

曹操掌握汉献帝,等于掌握话语权,天下诸侯虽然各自为政,但名义上还是要听从皇帝的旨意,曹操占据主动,势力得到长足的发展,慢慢有了和袁绍叫板的实力。

在袁绍平定河北的战斗中,沮授一直担任“监军”的职务,虽然“奉天子以令诸侯”以及“不可分诸子都督各州”这两个重要的战略建议没有被袁绍采纳,但袁绍总体上仍称得上是“言听计从”,事业不断胜利,沮授本人也立下诸多的功劳,地位不断上升。

一个普通的士人,在乱世之中建立如此显赫的功业,在前三国时代可谓罕见。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种功业也成为一种枷锁套在了他的头上。

这个“枷锁”外加袁绍的知遇之恩,家族的巨大荣宠和他强烈的道德感,将他的生命与袁绍的事业牢牢地困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这就是作茧自缚,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袁绍在阶段性的目标实现,理想在望时,爆发出一种强烈的情绪上的“报复性反弹”,被自己压制的欲望、情绪崩发,导致智慧悄然离人而去,只是自己还没发觉。

当时袁绍挑选精卒十万,骑万匹,准备进攻许都。沮授提出“三年疲曹”之策,利用优势军力和地理形势,对曹操进行持久战。

但是遭到郭图一派反对,他认为袁绍实力强大,讨伐曹操易如反掌。如今不赶紧灭曹操,以后的图谋就会越来越困难。

郭图明褒实贬,告诉袁绍:“沮授的策略确实很持重、牢靠,但这不是见机行事的灵活应变啊。勾践灭吴王夫差,就是因为卧薪尝胆得到长足的发展。”

沮授谏阻出兵,违背袁绍的意旨,郭图等乘机进馋,说沮授的军权太大、威望太高,难于控制,引起袁绍怀疑。于是,袁绍让郭图、淳于琼分化了沮授的军权。

沮授的悲剧更是袁绍的悲剧。在战胜公孙瓒后,袁绍的内心开始急剧膨胀,在其他人还没有觉察的时候,志骄气盈的的袁绍,内心已经膨胀到了一种新的境地。

官渡时,袁绍进军黎阳,遣颜良攻刘延,沮授劝说:“颜良性格狭窄,虽然勇猛但不可独自任用。”反对以颜良独自领军,但袁绍不听。后曹操救刘延,斩杀颜良。

在袁绍渡河之前,沮授又认为袁军主力应该留守延津,分兵进攻官渡,但袁绍不听。沮授叹息,称病不见,袁绍因此憎恨他,将沮授其所余部队交由郭图统领。

袁绍渡河后,驻屯延津南,遣刘备、文丑向曹军挑战,曹操领军击破,文丑更被曹军击杀,震撼袁绍军。

曹操回到官渡,沮授又向袁绍建议以持久缓进的战术来消耗曹军,但袁绍又不听从。袁绍攻曹操,小胜几场就得意起来,建立高楼射箭入曹营,但被曹军用投石机击破。

曹军击破袁绍运输队,袁绍于是命淳于琼领军带领运输车,据守乌巢。沮授知道淳于琼是个草包,又建议派遣蒋奇护送,以防止曹军攻击,但袁绍还是不从。

直到乌巢被曹军击破,袁绍将领高览及张郃又降曹,令袁军大乱,溃不成军,袁绍带着八百骑兵逃过黄河。

沮授在黄河南岸来不及撤走被俘虏,曹操很敬重沮授这个人,沮授实际上也很认可曹操的才略和作为,但是世事弄人,两者之间还是难有交集。

在他死的时候,曹操发出感叹:“好男子,他日再生,当令我得之”。只是可惜了沮授的才情!

更可惜的是,如此一个德行纯粹、才华横溢、功业无边的强人,就因为跟了袁绍,在《后汉书》和《三国志》中连个传都没有,事迹散落在其他人物的描写中。

如果他能像郭嘉和许攸一样,果断离开袁绍转投曹操,还会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