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的《文城》终于摘得“春风阅读榜”白金大奖,实至名归!我去年写过一篇关于《文城》的小作文,全文如下。

余华的《文城》是我近两年读过的最好看的小说。它由两部分组成:文城,文城/补。读者也可以把它当做两部小说来读,前者主人公是林祥福,后者为小美和阿强。两者水乳交融,互通有无,一样精彩纷呈。

“理智的读者不会把读小说当成一种任务,他是当消遣。他准备对书中人物感兴趣,关心他们在特定环境中如何行动,会有什么事发生在他们身上。”毛姆的独到见解正好印证了我在打开《文城》之前,和阅读之中的心情。

是的,在拿到《文城》那一刻,我想的就是准备在余华行云流水的叙述中完成一次文学上的“消遣”,但是接下来我却被林祥福捉住不放,让我有了想去了解、窥探其所经历过的一切的欲望,也即在那一刻我无法抗拒地坠入《文城》的迷宫。“文城在哪里”似乎成了我必须去寻找答案的问题,而小美和阿强就像两个若隐若现精灵,凫荡在这座迷宫之上;他们不停地为我指引方向,同时又让我不断地走向歧路。

假如那个夜晚林祥福的屋子里没有亮着灯,假如小美和阿强的北上之旅没有囊中羞涩、举步维艰,后者就不会停下来,而前者更不会在随后的某一天怀抱自己还没过百天的女儿,义无反顾地放弃家园,踏上寻找想象中小美的故乡文城那迢遙且艰辛的旅途。这就是谁也无法摆脱、逃避的“命运”!

我始终认为余华是中国当代作家中最会讲故事的人。虽然我不能用三言两语就把《文城》概括出来,就像无法概括自己迄今为止漏洞百出的人生。但是,只要进入文城的故事,你将不再是一个局外人。一百多年前的时光仿佛不再遥远,甚至可以说就是发生在昨天的事。

余华把林祥福跌宕、多舛的一生浓缩进一本不到400页的小说里。英国作家乔治·威尔斯在其著作《当代小说》里对小说这种艺术形式的表述中说小说是“理解的载体,自省的工具,生活方式的交流”。在我读《文城》的过程中三番五次想到这句话,也即余华的书符合了以上提到的三点。

我喜欢并推崇余华的小说,是因为他的写作从来没有把人引入某种“意义”的企图。他只是讲述、讲述、讲述。别指望在余华的书里寻找某种意义或答案,他只是平静地,甚至不厌其烦地告诉你一些艺术上的真实,而人们想要追索的所谓的答案不过是掠过长空的云团,总会让抬头仰望的人在下一秒会看到它的变形,而不容置疑的是,不管如何诡谲、莫测,云永远是云,一如每个人必将度过的草率且短暂的一生。

我读《文城》流过且只流过一次泪。就是在靠近结尾处,当拉着林祥福棺材的四轮板车停靠在他为之付出了生命的妻子小美坟前的那一刻。那一刻,我宁愿相信灵魂的存在。

《文城》是余华迄今为止唯一部把故事的时间放到一百多年前的长篇小说,而它的行文方式却并不陌生,这在他写于三十年前的短篇《鲜血梅花》中已出路端倪。这两个作品中都贯穿着一种“寻找”的线索,而这个线索就像作家随手抛给读者的一根风筝线,一旦被攥住就不想也不能再松手了:要么努力地把风筝收回来,要么心甘情愿地跟着风筝一起随风而去。一旦遇到余华的作品,喜欢它的读者唯一能做的,就是别无选择。

小美:“文城在哪里?”

阿强:“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此刻,我想说的却是:“普天之下,只要有爱和信念的地方就叫――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