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芋”这货,是我活了半辈子,遭遇到的一个最不靠谱、最不堪的邻居。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洋芋”这名,是我给她起的。我不知道她是啥时搬到我对门的,也不知道她姓啥叫啥。没有机会问。

我第一次见到她,知道她竟然住在我对门,是在二层到我们三层的楼梯上。她给我留下了深刻又滑稽的印象。

那时是冬季。她波浪卷的脑袋上,扣只蛋清色毛线贝雷帽。帽顶中心一根小指粗细、长短的“小棍儿”竖着。超大只天线宝宝似的。她身上裹件绿色白毛领的呢大衣,脚蹬高跟高帮黑靴子。载着她略显壮硕,长度大约165cm的身子,怀里抱一只长毛小金叭,没绳。

她不但把每一级楼梯都踩得惊天动地响,还时不时嗲嗲地喘一声。我想忽略她都不行。只能停在门口“关注”她。

她一脸刮了厚腻子的浓妆,芳龄目测在三十左右。虽然装扮还算时尚,但气质、气场怎么看,怎么像《大宅门》里,江珊演的那个抱狗丫头香秀。表象很傲娇,骨子里透出一股浓浓的土味儿。

说她像颗毛栗子吧,体型严重超标。像颗大土豆更合适。我们这里的老人,又称土豆为“洋芋”,舶来品嘛。真是太适合她了。于是,我在心里,就叫她“洋芋”了。

因为她是邻居,我礼貌地对她笑笑。她奶奶的,她竟然无视。好吧,我热脸碰个冷腚也没啥。反正大家互不相识,那就保持相安无事呗。

可是,洋芋接二连三地开始作祟。

隔了两天,我出门买菜,看到楼梯平台角落有狗屎、狗尿。我们这栋,从没有人养过狗、猫。指定是洋芋怀里那只京叭干的呗,而且是洋芋领着京叭干的。

我还替她找理由,她既然这么干,肯定也会来收拾。我暂且从容忽略,且等她收拾。

然而,过了一星期,狗粑粑已经在老地方风干成白色了,洋芋也没来收拾。我走来走去眼睛又避不开,很是闹心。没辙,我只好低三下四请求小区保洁大姐上来清扫一下。保洁大姐一边清理,一边气鼓鼓地交代我说,你让她下次别这样了。我们又不负责扫狗屎。

我第一次敲开洋芋的门,跟她说,美女,以后别让你家小狗在楼梯大小便了。保洁不肯来扫的。

洋芋立马否认,说, 不是她的狗干的。

我说,我们这楼里从没人养小动物。只有你!而且就你住过来,才发生这事。

洋芋暗沉的皮肤,越发黑了几分,不情愿地哼唧,晓得了。

我“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完,她“砰”一声摔上门,差点就没撞到我鼻子尖。我想着,她只要不再让狗在楼道内拉屎撒尿就行。这是我找她的目的。

渐渐的,我发现,和她住在一起的是个中年男,50左右,个子不高,秃顶。牛仔裤配咖啡色皮夹克。看起来不清不爽的样子。不像个体面的大老板。联想到我们附近正在新建一栋商场楼。我猜想,这中年男八成是工地上一个包工头。

而洋芋就是一个被“老爷”真宠爱着的“香秀”。哈哈哈。后来洋芋一系列的作妖滋事,引起了我注意。我越来越证明,自己有当福尔摩斯的潜力哈。

洋芋住在这里,从不买菜做饭、做家务。更不见她晒被子、晒衣服。偶尔发现她晒一次衣服,是两根晾衣架上一溜差不多二十条,全是各种颜色花花绿绿小内内。每条由一个不锈钢大夹子夹在晾衣杆上。

有时,她把门洞开着,那是她屋里来客人嗨皮呢。笑声、说话声吵得咧,直追菜市场。我终于忍无可忍,客气地让他们关上门。自己关起门来狂欢可以,不要影响别人。

洋芋从椅子上“嚯”地站起,冲到门口要跟我吵,被另一个女人拦住、劝退。那女人跟我说,对不起。洋芋还是小孩子脾气,别跟她计较。邻居之间嘛,就该客客气气、和睦相处。

我说,对啊,我也就希望这样。我以前跟这边的租客们,都是相处和睦、互通有无呢。

那女人说,我是洋芋她姐。过几天就来帮她打扫一次卫生,这次是洋芋不好。我替她跟你道歉。我们这就把门关上。

可是,洋芋并没有因此消停。

某天,她屋里又像“开party”了。这次倒是关着门,吵闹声虽破门而出,我也能忍。但是经过客厅时,忽然听到门上有细碎的“哗啦哗啦”撞击声。我开门,洋芋砰地关门。

我狐疑地在门外一搜索,好家伙,我家门前,零零落落散落着一地鸡爪骨,鹅翅膀骨。那数量,绝对不是垃圾袋路过时漏出来的。

我敲洋芋的门,她装死,不开。我想了想,回到阳台拿出晾衣叉棍,用叉棍再敲她的门。她不开,我继续敲。使劲敲,敲到她开门为止。

果然,她没熬住。猛地拉开门,黑着脸吼,你干啥?烦死人了!